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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创作挑战赛八期#
1598年正月,朝鲜半岛的局势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,波谲云诡,暗流涌动。中朝联军与日军在蔚山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鏖战,然而最终却以联军的兵败而告终。这一场惨败,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明朝的脸上,让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大明王朝颜面扫地。
战后,明朝的将士们个个怒目圆睁,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。他们咬着牙,攥紧了拳头,发誓一定要洗刷这场耻辱,让日本倭寇知道大明的厉害。而另一边,打了胜仗的日本,却并未因这场胜利而欣喜若狂。相反,他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,竟做出了退兵的计划。
六月,日本国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息。丰臣秀吉,这位在日本叱咤风云的人物,在仔细权衡了局势后,批准了宇喜多秀家等人的建议。他大手一挥,下令将小早川秀秋等部70000多人调回日本休整。一时间,日本军营中一片忙碌,士兵们收拾行囊,准备踏上归国的路程。而只留下加藤清正、小西行长、岛津义弘等部64000人防守占领区,这些人就像钉子一样,牢牢地扎在朝鲜的土地上。
日军这时候退兵,可绝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打了。在丰臣秀吉的心中,有着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。他深知,此次撤军不过是为了休整兵力,养精蓄锐。待第二年开春,春暖花开之时,日本还要第三次征伐朝鲜,将这片土地彻底纳入日本的版图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,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。
然而,天不遂人愿。命运就像一个调皮的顽童,总是在人们最得意的时候,突然来上一记沉重的打击。就在丰臣秀吉满心欢喜地筹划未来,做着征服朝鲜的美梦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了。他突然病倒了,病情迅速恶化,没过多久,便在痛苦中闭上了眼睛,结束了自己传奇而又充满争议的一生。
丰臣秀吉死后,日本政坛就像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水面,瞬间乱成了一锅粥。各大名之间,原本就存在的矛盾和利益冲突,此时被彻底激发。他们个个心怀鬼胎,都在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家的领地和权势。有的大名摩拳擦掌,准备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;有的大名则忧心忡忡,生怕自己的领地被他人抢走。在这种情况下,所有人都无心恋战,日本继续与明朝死磕,显然是不可能的了。
于是在八月下旬,以德川家康为首的五大老(不包括宇喜多秀家,因为他在朝鲜)聚集在一起,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,联名签发了一份文件。这份文件就像一道命令,要求驻朝日军尽快撤回日本。他们深知,此时的日本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这场战争了,撤军是唯一的选择。
为了确保能安全撤军,五大老可谓是绞尽了脑汁。他们要求小西行长等人与明军讲和,条件不论,只要大体能保住面子,不太离谱就行。在他们看来,只要能保住日本在朝鲜的最后一丝尊严,这场战争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。
九月,这封承载着日本撤军意愿的文件,下发到了釜山前线。而在此之前,明朝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丰臣秀吉的死讯。万历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,龙颜大怒。他拍着桌子,大声吼道:“朝鲜不是菜园子,你倭寇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没这回事!”在万历皇帝的心中,朝鲜是大明的附属国,日本如此肆意妄为,就是对大明的挑衅。他决定,一定要给日本一个狠狠的教训,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威严不容侵犯。
于是,万历便赶在日军撤兵之前,向前线做出了最高指示。他目光坚定,语气严厉地说道:“对于群龙无首的敌人,一定要赶尽杀绝,痛打落水狗,让他们不敢再来进犯!”万历皇帝的指示,就像一道军令,迅速传达到了前线。
九月初七,根据最高指示,暂代经略一职的兵部尚书邢玠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作战计划。他站在地图前,仔细地分析着局势,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移动着。
麻贵为东路军总指挥,他身材魁梧,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。他统兵两万三千,浩浩荡荡地向蔚山进发,准备进攻驻守在蔚山的加藤清正。麻贵深知,这一战关系到整个战争的走向,他暗暗发誓,一定要打个漂亮仗,为明朝洗刷耻辱。
刘綎为西路军总指挥,他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,作战经验丰富。他统兵一万五千,目标直指顺天的小西行长。刘綎骑着战马,在队伍前大声鼓舞着士气:“兄弟们,跟着我,杀他个片甲不留!”士兵们听了,个个热血沸腾,士气高昂。
董一元为中路军总指挥,他统兵三万九,主攻泗川的岛津义弘。董一元深知,中路军的任务最为艰巨,但他毫不畏惧。他带领着士兵们,日夜兼程,向着泗川进发。
陈璘为水军总指挥,他站在战船上,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,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。他率明朝水师一万余人,外加李舜臣的朝鲜水师,从古今岛出发,负责扫荡全罗、庆尚两道的海域。陈璘知道,水军的任务是切断日军的退路,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。
为了达到万历要求的赶尽杀绝之目的,邢玠此次一口气出动了近九万明军。这些明军,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宝剑,准备向日军发起致命的一击。再算上参战的朝鲜陆军和水师,联军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。如果联军此役能歼灭日军,战争将提前结束,朝鲜半岛也将重新恢复和平。
但很可惜,由于种种原因,中朝联军这一次军事行动又没能达到战前目标。首先碰到钉子的是麻贵的东路军。
九月十一日,东路明军的先头部队抵达蔚山城下,第二次蔚山之战打响。明军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,手持武器,准备冲进城去,将日军一举歼灭。然而,得知明军浩浩荡荡杀来,加藤清正为了保存实力,下令紧闭城门。他站在城楼上,看着城下的明军,嘴角露出一丝冷笑,心中暗想:“你们想攻破我的城池,没那么容易!”无论明军如何挑衅,死活就是不出战。
见日军坚守不出,上次攻打岛山吃了大亏的麻贵也不敢进攻。他在城下徘徊着,眉头紧锁,心中充满了无奈。我们在先前的内容中提到过,日军占领蔚山后,加藤清正嫌弃朝鲜人修的城墙不够牢固,又下令在蔚山附近的岛山修筑了一座日式城堡。
相比于中国和朝鲜的城池,日式城堡最大的不同是平民住宅区与本城分离,城堡完全只是单纯性质的军事堡垒,不具有保护平民的作用。它的城墙高大而坚固,城墙上布满了各种防御设施,就像一个巨大的刺猬,让人无从下手。
攻打中式城池,通常只要越过护城河,再用大炮轰塌城墙,后面的战斗就简单了。比如李如松指挥的平壤之战,明军就是用这种方法,迅速攻破了平壤城。但这种战法在对付日式城堡时,就不太奏效了。明军的大炮打在城堡的城墙上,只能溅起一片火花,却无法对城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。麻贵看着坚固的城堡,心中暗暗叫苦,他深知,这场战斗将会异常艰难。
以岛山城为例,加藤清正下令自外向内构筑起多重防线,大致可划分为外丸、大手门、三之丸、二之丸以及本丸这几个部分。
这几层防线每一层都筑有城墙,城墙上预留了射击孔,各层之间通过城门相互连通。
当明军试图攻打这座建于山上的多重城防工事时,其大炮的射角受到极大限制,难以轰击到高处的防御设施,自然无法为进攻提供有效支援。
如此一来,明军便只能依靠血肉之躯,从外向内,一层一层地发起突破。
在第一次蔚山之战中,中朝联军缺乏攻打日式城堡的经验,仍采用攻打中式城池的方法进攻,结果被日军的铁炮火力压制得根本无法靠近。再加上杨镐指挥失当,最终遭受了惨重损失。
此次“故地重游”,麻贵依旧没能找到破城的良策。
一边是日军龟缩不出,另一边是明军不敢贸然强攻。
就这样,麻贵与加藤清正陷入了对峙局面。
当年的战场遗址(即如今的韩国鹤城公园)
就在东路军陷入僵局之时,刘綎率领部队抵达顺天城下。
面对西路明军的到来,小西行长采取的策略与加藤清正如出一辙,也是紧闭城门、坚守不出。
见日军始终不肯出战,刘綎果断下令发起强攻。
战斗过程中,日军中的一名外国传教士(小西行长信奉基督教)亲眼目睹了令人震撼的一幕:一名明军骑兵不顾枪林弹雨,单人独骑冲入敌阵,当着众多日本人的面,夺下日军旗帜,还傲然环视四周,而后从容地驰回本阵。日军竟无人敢上前阻挡,也不敢贸然追击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名明军单骑夺旗后扬长而去。
无独有偶,朝鲜史料《再造藩邦志》中也有类似记载:“天兵一骑,冒铳炮突进,夺其一旗而来,贼走入城”。
由此可见,在野战能力方面,明军与日军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。
然而,顺天城和岛山城一样,都是构造坚固的日式城堡。
刘綎所率领的川军虽在大开大合的战斗中能够轻松碾压日军,但当战斗进入攻坚阶段后,由于缺乏相关经验,明军还是吃了大亏。
进攻受阻后,刘綎不得不暂停攻击,随后派人携带书信与小西行长展开谈判。
当时丰臣秀吉已死,日本政局陷入一片混乱,所有的日本大名都在盘算着保存自身实力。
刘綎深知日本人的这点心思,于是主动提出讲和,打算在会谈时趁机活捉小西行长,以智取的方式拿下顺天城。
收到刘綎的书信后,小西行长竟然再次上当。
若要评选万历朝鲜战争期间被忽悠次数最多的将领,小西行长若称第二,恐怕无人敢称第一。
据说这位仁兄出身商贩,但从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,我觉得他弃商从军实在是个明智之举。
像他这般单纯质朴之人,若继续经商,恐怕定会赔得血本无归。
然而,就在小西行长出城谈判、刘綎的计谋即将成功之际,消息却意外泄露了。
纵观整个万历朝鲜战争期间,明朝的保密工作做得可谓是一塌糊涂,几乎毫无秘密可言。
那么,究竟是如何泄密的呢?目前主要有两种说法。
一种说法是,小西行长走到半路时,发现了明军埋伏的兵力,当即拨转马头回城。
另一种说法是,刘綎军中有一名投降过来的倭寇千总,在半路上拦住小西行长,告知他前方有埋伏,从而导致计划失败。
无论真相如何,结果就是刘綎的“和谈”计划彻底泡汤,小西行长逃回顺天城后,此后便打死也不肯出城了。
日军坚守不出,刘綎也无可奈何,只能继续组织进攻。
恰在此时,陈璘和李舜臣率领的水军也抵达了顺天水域附近。
刘綎见己方兵力已对顺天日军形成夹击之势,便派人联络陈璘,打算水陆两军协同作战,一同攻城。
九月二十二日,趁着涨潮的时机,联军水师率先发起进攻。
小西行长见状,担心联军水师占据港口后自己将无法撤退,便急忙派出一支人马前往迎战。
战斗打响后,联军水师以大炮猛轰日军,成功吸引了小西行长的注意力。
然而,激战正酣之际,陈璘与李舜臣却敏锐察觉到刘綎所率的陆军毫无动静。此前,各方明明已商定好水陆协同、齐头并进的作战计划,如今水军已然成功将敌人引出,按常理陆军应趁势攻城才是,可为何此刻却寂静无声?
直至傍晚,陆军依旧按兵不动,而此时海水即将落潮,战舰面临搁浅风险。无奈之下,陈璘只得下令撤军。眼见到手的胜利如煮熟的鸭子般飞走,陈璘心中满是愤懑,当即派人去质问刘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。
这一问,差点把陈璘气得七窍生烟。原来,刘綎那边一整天都在忙着督造各类攻城器械,压根没想着发动进攻。陈璘不禁暗自埋怨,若没做好准备,早说一声啊,害得水师白白忙活一场。
事后,陈璘与李舜臣对刘綎极为失望,认定其不靠谱,遂带领舰队退至外海。陆军按兵不动,水军也只得原地待命,顺天城的战事就此陷入停滞。
那么,刘綎为何要如此“晃点”水师呢?这主要源于西路军大多为刘綎的私兵。要知道,明朝后期,边将大多拥有私人部队,这些部曲乃是他们获得朝廷倚重的关键力量。此时的刘綎,与碧蹄馆之战后的李如松如出一辙,都极为重视保存自身实力,不愿因全力死战而损耗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。
此外,此次作战中,西路军兵力最为薄弱,堪称三路大军中的“软肋”。刘綎担心过度消耗兵力会招致日军围攻。相比之下,董一元所率的中路军最为“豪气”,刘綎便寄希望于泗川那边的战斗能有个结果,再决定顺天这边的下一步行动。而麻贵率领的东路军与刘綎的西路军皆持观望态度,都在静候中路军的动静。如此一来,重担便全然落在了董一元身上。
与董一元对阵的日军将领,正是岛津义弘。这位萨摩藩藩主,素以抗揍闻名,且运气极佳。战场上,他屡次被包围,却总能神奇突围,从未被活捉过。碰上这样一位悍将,中路军的局势自然不容乐观。
面对中路明军的进攻,岛津义弘考虑到日军兵力较少,在与岛津忠恒、岛津丰久等重臣商议后,定下了弃城诱敌、集中兵力、固守坚城、城下歼敌的策略。当然,这只是日本史料的一面之词,中朝史料中并无相关记载,岛津义弘当时是否主观上有弃城诱敌的想法,目前尚无从知晓。不过,从后续战事发展来看,日军确实主动放弃了外围据点。
开战前,岛津义弘将兵力分为六支,分别驻扎于晋州、昆阳、望晋、春城、泗川旧城以及泗川新城。开战后,晋州、昆阳、望晋、春城四地的日军纷纷撤回泗川新城。最先撤退的是驻守晋州的日军,九月十九日,明军抵达晋州,城内日军未作抵抗,直接撤往泗川新城集合。二十至二十二日,驻守望晋、永春、昆阳的日军也先后撤离。至此,明军扫清泗川外围防御体系,进至泗川古城。
所谓泗川古城,乃是日军侵朝之前,朝鲜人修建的泗川城;而泗川新城则是日军占领朝鲜期间,岛津义弘命人修建的日式城堡。相较于坚固的岛山城和顺天城,泗川新城的建设水平可谓一塌糊涂。用明朝人的话说,它不过是个寨子,根本算不上城堡,防御能力极弱。
九月二十七日,明军在茅国器的率领下,对泗川古城发起进攻。或许是此前日军撤退得太过干脆,让明军产生了轻敌心理。明军先头部队在包围泗川古城时,麻痹大意,毫无警惕。日军趁此机会,突然发起袭击,打得明军措手不及,此前屡立战功的游击李宁便在这场突袭战中丧生。
九月二十八日,驻守古城的日军深知明军定会报复,趁着天还未亮,便仓皇突围,向泗川新城方向逃窜。明军得知日军逃跑后,紧追不舍,游击卢得功率领骑兵一马当先。这场追击战中,明军击毙日军两百多人。但日军在战斗中表现极为顽强,冲锋在前的卢得功也不幸阵亡。两场小规模战斗,竟有两员从三品武官阵亡,日本萨摩兵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。
明军成功攻克泗川旧城后,未作片刻休整,便火速进兵,直逼泗川新城。
九月三十日这天,在商讨攻城策略时,明军与朝鲜军高层之间爆发了激烈争执。
明军主帅董一元审视泗川新城后,觉得其防御工事粗糙简陋,便力主速战速决,提议次日便发动总攻。
然而,茅国器对此坚决表示反对。
他指出,尽管新城城防看似薄弱,但驻守的日军却异常顽强,绝非轻易能拿下。更为关键的是,立花宗茂所率的日军正驻守在泗川东南的固城。虽说立花宗茂与岛津家有深仇大恨,不太可能全力救援岛津义弘,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,万一他真的来援呢?
茅国器因此主张采取围城打援之策,先集中力量击溃立花军,让岛津义弘陷入孤立无援之境,再一举荡平泗川城内的日军。
与此同时,朝鲜军将领郑起龙也提出了“围三阙一”的战术构想。
他通过内线情报得知,泗川新城内水源匮乏,只要切断城内外的汲水通道,困守三日,日军必因缺水而自行崩溃。
事后看来,茅国器和郑起龙的策略都极具远见卓识。若当时采纳其中任何一条,岛津义弘都将陷入绝境。
但董一元却固执己见,坚持认为无需如此大费周章,次日即可攻下泗川。
就在这时,京营参将彭信古站出来力挺董一元。
参与此次战役的明军,主要由浙兵、京兵、宣大兵和辽东兵四部分组成。其中,浙兵归茅国器统辖,京兵由彭信古指挥,而宣大兵和辽东兵则直接听从董一元调遣。
如今,董一元与彭信古都主张速战速决,形成三比一的局面,茅国器虽心有不甘,却也只能服从多数意见。
十月初一清晨六点半,泗川之战正式拉开帷幕。
开战前,董一元的举动令人费解。他竟在泗川城外竖起一块牌子,上书“大明天兵二十万,明日卯时攻城”,公然挑衅日军。
这种轻视敌人的做法,或许对一般军队能起到威慑作用,但对于萨摩武士而言,却无异于火上浇油,只会激起他们更强烈的斗志。
战斗打响后,明军依旧沿用老战术:先用大炮轰击城墙,待缺口出现后,再以弓弩、火枪掩护步骑冲锋。
泗川新城防御薄弱,远不及岛山城坚固,很快便被明军大炮轰开主城门。
见城门洞开,茅国器率领浙兵一马当先,准备与日军展开巷战。
然而,就在双方短兵相接、激战正酣之际,意外突然降临。
彭信古为抢头功,竟亲自率京兵加入战斗。主将身先士卒,本是好事,但京兵们却趁机浑水摸鱼。他们为图省事,竟将炮弹和火药随意堆放在大炮周围。
这种危险至极的做法,在平时或许能侥幸无事,但在此刻,一尊大炮突然炸膛,引发了连锁爆炸。
明朝后期的京兵素质之差,众所周知。他们平日游手好闲、不务正业,与兵痞无异。
大爆炸发生后,京兵们顿时惊慌失措,乱作一团。
后方炮营一乱,前线明军各部不明就里,也跟着惊慌撤退。
日军虽不明就里,但见明军大乱,直觉告诉他们这是反击的绝佳时机。
于是,岛津义弘之子岛津忠恒一马当先,率领数百武士向明军发起猛攻。很快,岛津义弘也亲率数千人马加入追击行列。
此时此刻,若明军无人挺身而出,必将酿成一场大屠杀。
幸运的是,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茅国器保持了冷静。他敏锐地察觉到日军主力已离开泗川城,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。
于是,在茅国器的指挥下,浙兵迅速整顿队伍,反攻入城。
当获悉己方大本营竟在此时遭日军突袭,岛津义弘无奈之下,只得抽调半数兵力回师驰援。
如此一来,茅国器所率的两千余浙兵,瞬间陷入日军的两面夹击,被团团围住。不过,浙兵向来以骁勇善战著称,即便身处绝境,依旧与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,战场上杀声震天,双方你来我往,难解难分。
趁着岛津义弘分身乏术之际,董一元迅速行动,紧急收拢溃散部众,将那些尚未逃散的零散部队重新编组成军。待集结起数千人马后,董一元当机立断,率领骑兵绕过岛津忠恒的防线,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泗川城下,成功将被困的茅国器部解救出来。随后,他们迅速调转方向,朝着岛津忠恒的部队猛扑过去。
明军的突然现身,让岛津忠恒惊出一身冷汗。他深知局势不利,不敢应战,慌忙下令撤退。见日军退去,董一元也无意恋战,当即率领人马向晋州方向撤离。
此时,两军已拉开一定距离,按常理,明军本可安然撤离战场。然而,怕什么来什么,变故陡生。
驻守固城的立花宗茂竟率军前来增援。开战前,茅国器曾反复叮嘱,一定要提防立花军,可董一元并未放在心上。而此刻,立花宗茂的到来,无疑成了压垮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立花军加入战斗后,势如破竹,所到之处,明军将士纷纷倒下,战场上尸横遍野,鲜血染红了大地。
望着战友们冰冷的尸体,茅国器悲愤交加,他紧握双拳,对部下们高声喊道:“泗川一战,咱们败了,但南江上的石桥,一定要守住!败退到此为止,无论如何,这座桥必须守住!”
主将无畏生死,将士们也深受鼓舞,纷纷表示愿死守南江石桥,誓死阻止岛津军渡江。尽管在败局已定的大势之下,浙兵守桥难以长久,但在日军的疯狂追杀下,茅国器率领将士们顽强抵抗,成功拖延了两个时辰,为大部队撤退到安全地带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时间。
至此,泗川之战以明军的溃败宣告结束。
据日本史料《岛津国史》与《征韩录》记载,日军此战共斩获明军首级三万八千七百余颗。然而,这一数字显然存在严重夸大。要知道,参战的明军总共不过三万九千人,后来退至星州的还有两万多人,怎么可能被阵斩三万八千余人?
不过,即便剔除其中的水分,明军在此战中的损失也着实不小。
依据朝鲜史料《再造藩邦志》的记载,明军此战大约损失了三千步军和三千余骑兵,总计近七千人。这七千人的伤亡,是万历朝鲜战争开战以来,明军单场战斗中阵亡人数最多的一次。
泗川之战后,麻贵深感局势不利,认为继续作战已无胜算,便仅留下少部分兵力在蔚山附近监视加藤清正的动向,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退回庆州。
刘綎得知此事后,觉得自己千里迢迢从四川赶赴朝鲜,绝不能空手而归。于是,他派人联系陈璘和李舜臣,计划共同对顺天发动攻势。然而,战斗打响后,刘綎却未能按约定配合陈璘,致使水军在战斗中损失惨重,二十余条战船和一千多名精锐士兵葬身大海。
此事令陈璘与刘綎彻底翻脸,也为后来水军坚决反对议和埋下了深深的隐患。
十月初七,刘綎见顺天久攻不下,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撤退。至此,西路军也退出了战场。
三路明军皆被击退的消息传回日本后,岛津义弘因战功卓著,得到了五大老的重赏。德川家康和前田利家作为实际掌权者,赏赐给他一把赐长光刀,并赐予他四万石的封地。
受此殊荣,岛津义弘一时之间志得意满,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,竟口出狂言:“先破星州,再取汉城,一路打进明朝去!”
岛津义弘这番大话,很快便传到了董一元耳中。令人意外的是,董一元竟信以为真,慌慌张张地跑去向邢玠汇报,急得直跺脚:“坏了坏了,倭寇竟妄图攻打汉城,咱们得早做打算啊!”
面对这如同缺心眼儿一般的董一元,邢玠差点没被气晕过去,当场就怒目圆睁,破口大骂:“倭寇这分明是在胡吹大气,你脑子进水啦?这种鬼话也敢信?”
骂完董一元,邢玠当即派人给岛津义弘捎话:“你别在这儿嚣张跋扈,待我整顿好军队,定要与你再决高下!”
与董一元相比,邢玠明显是个有头脑的人。
虽说日军在泗川取得了胜利,但此时的整体形势,依旧是明军占据着绝对优势。
倘若继续打下去,日军必然难以招架。
事实果真如邢玠所料,使者前往泗川宣战后,岛津义弘顿时沉默不语,再也不敢口出狂言。
与岛津义弘这一番唇枪舌剑之后,邢玠深知事情难以隐瞒,便将战斗的真实情况如实向朝廷做了汇报。
很快,万历皇帝的处理意见便下来了:
董一元指挥无方,剥夺宫保之衔,官阶连降三级;
彭信古御下不力,留在军中戴罪立功;
战斗期间带头逃跑的几名将领,直接枭首示众。
十月十一日,西路军监军王士琦找到刘綎,厉声质问道:“皇上主张对倭寇赶尽杀绝,你为何擅自从顺天撤兵?麻贵尚且知道留人盯梢,你却把人都撤回来了。你赶紧给我回去,否则我定治你个怯战之罪!”
面对王士琦的恐吓,刘綎不敢有丝毫怠慢,当即命令部队调转方向,又急匆匆地折返回了顺天。
得知刘綎再度杀来,小西行长烦闷不已,心中叫苦连天。
此时的小西行长,早已没了半点战意。他满脑子盘算的都是如何能安全撤军回国,以及回国之后该如何应对因丰臣秀吉之死而引发的复杂局面。
小西行长无心再战,刘綎也是被形势所迫,不得已而为之,于是二人便又开启了谈判。
这一次,是真正意义上的和谈,并无半点阴谋诡计。
眼见小西行长与明军议和,岛津义弘也赶忙派人与董一元商谈讲和之事。
岛津义弘主动给了台阶下,作为败军之将的董一元,自然顺势表示同意。
这两场谈判,很快就有了结果,刘綎和董一元均表态,可以放日军撤退。
十一月初,岛津义弘派人联络小西行长、加藤清正、立花宗茂等人,说道:“上次咱们不过是侥幸取胜,下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。如今咱们应当见好就收,一同退到釜山,等着藤堂高虎的水军来接咱们回国。”
日军诸将本就盼着早日撤离,听闻此言,纷纷表示赞同。
十一月十八日,加藤清正率先行动,主动放弃蔚山,登船回国。
麻贵得知消息后,一面派兵占领了空无一人的岛山与蔚山,一面派人回国报捷,还美其名曰“蔚山大捷”。
纵观万历朝鲜战争期间,尽管加藤军团的战损高达五成左右,但联军未能将这股禽兽之徒全歼,着实是一大憾事。
加藤清正登船之前,岛津义弘也打算打道回府,原计划于十一月十七日撤退。
得知友军纷纷撤离,小西行长心急如焚。
小西军团所在的顺天,距离釜山最远,且一直处于明军的包围之中。
如何将这一万多人安全撤离,无疑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。
前文提到,虽说刘綎表态可以放小西行长撤退,但明军水军并不归刘綎指挥,而且水军并未参与此次议和。
十一月十二日,小西行长退出顺天,指挥一万多大军分别挤在一百五十多艘船上,打算就这样一路退到釜山。
临行前,出于安全考虑,小西行长先派了十几艘行动灵活的小船前去探查航路是否通畅。
这些小船驶出顺天湾后,很快便遭遇了明朝水军。
明朝水军毫不留情,立刻冲上前去,一阵猛烈的炮击过后,三下五除二便将小西行长派出的十几艘小船全部击沉海底。
远处,小西行长正密切注视着局势。眼见明军水师开炮轰击,他瞬间怒不可遏,当即派人去质问刘綎:“咱们之前不是都谈妥了吗?你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!”
刘綎却一脸无奈地回应:“水师又不归我管,这事儿你得去找陈璘商量。”
直到这时,小西行长才恍然大悟,原来水军和陆军竟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。
为了能顺利撤退,小西行长赶忙备下一份厚礼,亲自送到陈璘面前,满脸恳切地祈求水军能网开一面,放他们一条生路。
陈璘此人,向来对钱财极为贪婪。见小西行长送来的礼物如此丰厚,他顿时眉开眼笑,毫不犹豫地表示可以放行。
然而,李舜臣得知此事后,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,当着陈璘的面厉声质问:“你是不是老糊涂了?怎么能做出这种事!”
自参战以来,在与李舜臣长时间的接触中,陈璘对他的为人钦佩不已。
若是换作旁人这般骂骂咧咧,陈璘或许根本不会放在心上。
但此刻,被李舜臣这么一通痛骂,陈璘瞬间清醒过来。
他脑海中浮现出十月初三的那场战斗,一千多名水军因战船搁浅,惨遭日军屠戮。这些牺牲的士兵,大多都是他陈璘的私兵。此等血海深仇若是不报,他还怎么统领这支队伍?
就在水军两大将领为是否议和而争执不下时,一支日军小船趁着明朝水军疏忽之际,悄悄溜出顺天湾,马不停蹄地赶往泗川,向岛津义弘求救。
十一月十六日,岛津义弘收到了小西行长的求救信。
以他和小西行长的交情,其实本没必要冒这个险。
但小西军团中的有马晴信、松浦镇信等部,向来与岛津家关系密切。为了救出这些老朋友,岛津义弘下定决心,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助。
当天,岛津义弘便召集立花宗茂、小早川秀包、高桥统增等人开会商议。
会上,众将一致同意延迟撤退计划,先全力救回小西军团。
十一月十八日,岛津军团果断放弃泗川,全体登上船舰。他们先安排老弱病残前往巨济岛,随后主力部队约一万人,乘坐五百条船,浩浩荡荡地朝着顺天杀去,意图为小西行长解围。
行军途中,立花宗茂和宗义智两部也加入进来。
三部人马会合后,日军总兵力达到了约两万人。
日军的这一行动,很快便被朝鲜水军察觉,并迅速上报。
陈璘和李舜臣急忙打开地图,经过仔细分析,一致认为岛津义弘急于救援小西行长,必定会选择走南海岛与大陆之间的露梁海峡。
这个狭窄的露梁海峡,无疑就是截击岛津军团的最佳,也是最后的机会。
伏击地点确定后,接下来便是战斗分工的问题。
陈璘和李舜臣根据前几次联军海战的表现,觉得两军混编作战效果不佳,于是两人决定分头行动。
朝鲜军作为右路,沿着南海岛北侧悄然潜伏。
明军则作为左路,藏于昆阳竹岛附近,由邓子龙率领三艘巨舰作为先锋,陈璘亲自率领主力部队在后压阵。
两路联军抵达伏击位置后,就如同两把锋利的钳子,严阵以待。
一旦岛津军团出现在海峡,定会被这把大钳子狠狠夹住,粉身碎骨。
日军方面,岛津义弘出于安全考虑,将全军分为三队。
第一队由立花宗茂、高桥统增两部组成;
第二队是岛津家的主力部队,由岛津义弘亲自指挥;
第三队则是宗义智等人率领的杂牌预备队,负责接应以及后援任务。
十九日凌晨四点,日军前哨部队进入露梁海峡,与朝鲜水军前哨狭路相逢,双方瞬间展开激烈战斗。露梁水战就此正式拉开帷幕。
战斗打响后,日军凭借兵力上的优势,一度将朝鲜水军击退。
岛津义弘得知消息后,立刻指挥第二队火速前进,妄图一口气冲过海峡。
然而,日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,联军主力便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来。
陈璘率领的明朝水师,舰船吨位巨大,还装备了大量如佛郎机、虎蹲炮之类的大型火器,射程远,火力猛。
相比之下,日军舰船根本没有火炮,只能依靠铁炮进行还击。
日军的铁炮,虽说近战威力巨大,但有效射程仅有五十米。
一边的火炮能打到几千米远,一边却只能打几十米。
于是,当双方主力部队正面交锋后,明军凭借射程远、火力足的巨大优势,打得日军抬不起头,只能被动挨打。
见形势愈发不妙,岛津义弘急忙调整战术,企图以接舷战术来打败明军。
所谓接舷战,乃是一种海战战术,即以己方船舷逼近敌方船舷,而后由士兵跳至敌船展开近身格斗。
此战术用于对付小船尚可,但若遭遇大船,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彼时,明军舰船比日舰高出数米之距。日军无论是攀爬登船,还是以铁炮射击,皆处于仰攻劣势。只要明军防御得当,日军根本难以攻上明军战船。
即便有个别日军在战斗中拼尽全力跳上明军战船,还未等他们缓过神来,便被明军三两下撂倒在地。
眼见贴身缠斗之法毫无成效,岛津义弘再度调整部署,决定专挑软柿子捏,集中全力攻打朝鲜水师。
就在这时,日军认出了李舜臣的座船。
发现敌方首脑,日军岂会放过这等良机。很快,大量日舰便将李舜臣的座船团团包围。
李舜臣这位患难兄弟遇险,陈璘自是不能坐视不管。
随即,他便率领船队风驰电掣般冲入战场,与日舰展开激烈厮杀。
战斗过程中,明军先锋邓子龙表现英勇无畏。
他所率领的战船装备了一种名为猛火油柜的武器,其原理大致与现代的火焰喷射器相似。
日军从未见过如此近战利器,当明军战船喷出熊熊火舌时,他们瞬间被吓得目瞪口呆。
在明军大吨位战船与高科技装备的双重压制下,向来以顽强著称的岛津义弘此次也彻底没了办法,只得无奈下令撤退,退至南海岛的观音浦。
见日军心生怯意,邓子龙与李舜臣一马当先,决定痛打落水狗。
日军被逼入绝境,退无可退,只能调转船头再战。
然而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意外陡生。
明军一艘战船因操作失误,竟一炮击中邓子龙的座船。
而邓子龙的座船因装备了猛火油柜,存有大量石油,这一炮下去,瞬间引发大火,火势迅速蔓延。
日军瞅准时机,发动接舷战,登上邓子龙的座船。
此时的邓子龙,已然年逾七旬,身体虽已年迈体衰,但精神却老当益壮。他毅然决然地带领水兵与日军展开短兵相接的激战。
战斗中,日军见近身肉搏难以拿下邓子龙,便用铁炮射击。邓子龙躲避不及,身中六枪,胸膛被击穿,最终壮烈战死。
与此同时,朝鲜水军也出现了状况。
李舜臣率座舰冲锋在前,不幸被日军的铁炮弹丸击中胸膛,英勇捐躯。
临死之前,李舜臣特意吩咐左右亲信,一定要严守秘密,待战斗结束后再公布他战死的消息。
但纸终究包不住火,消息还是迅速传开了。
邓子龙战死,对明军水师影响并不大,毕竟总指挥陈璘仍在。
可李舜臣身为朝鲜水师总指挥,他这一死,朝鲜水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,局势瞬间呈现溃败之势。
朝鲜水师出现问题,使得原本一边倒的战局,又演变成了拉锯战。
到了上午十一点,岛津义弘自觉力不能支,遂下令突围。
陈璘岂会轻易放过他,当即下令追击。
而联军正专心追击之际,小西行长却一声不吭,脚底抹油般悄悄遁出顺天湾,从平山洋附近绕着南海岛兜了一大圈,狼狈逃到了釜山。
陈璘得知小西军团逃脱,懊恼不已。
旋即,他便下令分兵追击。一路登上南海岛,肃清岛上的日军残部;一路在海上巡弋,捕杀掉队的日军散兵。
这是最后的机会,能歼灭多少是多少,绝不能让日军轻易逃脱。
事后统计,明军和朝鲜军在露梁海战中,合计损失近千人。而日军的损失则极为惨重。
据岛津家武士渊边真元所著回忆录《高丽军觉》记载,参与海战的岛津、立花、高桥等几家,“从兵半死”,即两万多人战死一半。
其实,渊边真元所记载的数据,还是往低了报的。
因为开战之前,岛津军团拥有五百条战船。
战后清点,仅剩五十多条。
海战向来比陆战更为残酷,一条船沉没,整条船的士兵都可能葬身大海。
损失了90%的战船,这也意味着仅岛津一家就损失了至少80%的兵力。
由于在此次海战中赔光了大部分家当,所以当两年后的关原合战爆发时,岛津家惨到只能派出一千五百萨摩武士参战。
十一月二十日,逃至釜山的小西军团和岛津军团匆匆登上归国的舰船。
十二月,少部分仍滞留在朝鲜的日本残兵企图从乙山偷渡,被陈璘率军一举歼灭。
至此,历时七年的万历朝鲜战争终于落下帷幕。
战争结束后,明军班师回朝。多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升座午门,接受百官朝贺,亲自下令处决日军俘虏,并向天下颁布《平倭诏》。
这道胜利诏书,内容颇丰,其中一句“义武奋扬,跳梁者虽强必戮”,与西汉时期的“明犯强汉者,虽远必诛”一样,皆是我国古代维护国家安全的典范宣言。
朝鲜方面,对明朝在此次战争中的巨大付出感激涕零。
朝鲜宣祖李昖亲书“万折必东,再造藩邦”,并命人将其刻于今日韩国首尔大统庙附近的南汉山上,以铭记明朝的恩情。
1704年,正值朝鲜王朝肃宗李焞统治的鼎盛时期,这位以仁德著称的君主,为铭记大明王朝在危难之际的鼎力相助,毅然决定在汉城(今首尔)的心脏地带——昌德宫后苑,修建一座庄严而神圣的祭祀场所——“大报坛”。此坛的设立,不仅是对明朝万历年间两次出兵援朝、共抗倭寇壮举的深切缅怀,更是朝鲜民族知恩图报、不忘根本精神的生动体现。坛内供奉着明朝神宗显皇帝的神位,四季香火不绝,成为朝鲜王朝表达对明朝感恩之情的重要象征。
岁月悠悠,大报坛静静地矗立在汉城,见证了朝鲜王朝的风雨飘摇与繁荣兴衰,历时204载春秋。直至1908年,随着日本殖民势力的铁蹄踏入朝鲜半岛,这座承载着深厚历史记忆与民族情感的建筑,不幸成为了日本殖民当局推行“去中国化”政策的牺牲品。在日本人眼中,“大报坛”不仅是朝鲜对明朝忠诚不渝的象征,更是对他们祖先丰臣秀吉时代侵朝失败历史的无声控诉,因此,它必须被抹去,以彻底割裂朝鲜与中国的历史纽带。
提及“大报坛”,不得不回溯至那段烽火连天的岁月——万历朝鲜战争。这场看似局限于朝鲜半岛的局部冲突,实则蕴含着深远的历史意义。日本在丰臣秀吉的领导下,首次显露出对外扩张的勃勃野心,企图以朝鲜为跳板,进而征服明朝,称霸东亚。然而,历史的洪流并未按照日本的剧本发展,明朝的及时介入与中朝联军的英勇抵抗,让日本的野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,不得不灰溜溜地撤回本土。此役之后,日本深刻体会到了对外扩张的艰难与代价,不得不暂时收敛其锋芒,东亚地区也因此迎来了长达近三百年的相对和平时期。
时光荏苒,转眼间296年已过,历史的舞台转移到了黄海北部海域。中日两国,作为东亚地区的海上强国,再次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上展开了激烈的较量。这一次,不再是冷兵器时代的刀光剑影,而是近代化海军之间的钢铁碰撞。中日甲午海战,这场决定两国命运与东亚格局的关键战役,最终以中国的惨败告终,不仅让中国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,也标志着日本正式崛起为东亚的霸主。这一结果,无疑是历史的沉重叹息,也是对后世无尽的警示。